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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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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下……”

夏寒青哽咽一聲。

“往後你想做幾歲的夏寒青都可以。”蕭則緒蹲下身在河岸邊將河燈放下去, 看著它搖搖晃晃飄入河中央。

不知道是誰在耳邊喊了一聲。

“哎,孔明燈,孔明燈燃起來了。”

蕭則緒緩緩起身, 和夏寒青並肩站在河岸上,不遠處夜空中一點點光亮升起,最後亮光越來越多, 直至如星辰似的飄散漫天之際。

蕭則緒靜靜地站了許久, 任憑風吹散鬢角碎發, 衣袍揚起。

他所期許的無非是一個這樣的太平盛世。

“回家吧。”

蕭則緒靠近, 牽著夏寒青的手,步於鬧街。

將軍府的明燈還亮著,一進門就聽到江陵和桑月正在點孔明燈,聽瀾抱劍站在一旁。

“夏侯哥哥,快來啊。”

桑月自從被聽瀾用一根珠釵收買後,對聽瀾重新熱情起來,連帶著稱呼也改了。

聽瀾無奈地搖搖頭,起身打開火折子, 江陵和桑月托著孔明燈身, 聽瀾擡手點燃了下面的蠟塊。

百刃坐在一旁正偷喝蕭則緒新藏起來的好酒。

“你偷喝殿下的酒,小心你完蛋。”桑月白了他一眼。

“我這個月工錢都沒了, 喝口酒怎麽了?”百刃氣鼓鼓地又喝了一口,只是這一口還沒咽下去就看到蕭則緒面色微笑地站在他面前。

“殿下……”

百刃蹭地一下站起來了,咕嚕咽下那口酒, 將酒壺藏在身後,“酒是桑月偷的。”

桑月:?

“你不要臉!”

“還藏呢?”

蕭則緒朝他伸了伸手。

百刃只能將那半壺酒交出來, 蕭則緒晃了晃, 只剩下了個底兒, 他手指戳了一下百刃的額頭,又將酒壺塞回了百刃懷中,笑道:“中秋節,喝吧。”

他已經好些日子沒回來住了,最近這兩天因為科舉的事情一直住在宮裏,屋裏一切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。

坐榻的矮腳桌上還擺著先前的棋盤,一直沒人動過。

蕭則緒坐回他原來的位置,朝夏寒青招了招手,“你會下棋嗎?”

“不會,臣會下象棋。”

夏寒青拿了一盒子象棋來。

這是先前手底下的人送來的一套冷暖玉棋子,雕刻精致,入手生溫。

“哦?也好。”

蕭則緒將桌上的黑白子收了起來,轉頭鋪了楚河漢界。

涇渭分明,夏寒青先走,正欲擡手,突然一根手指按住了他拿棋的手背,“既然是兩軍對戰,有賞有罰,如何?”

夏寒青看著那抹淡淡的笑,總覺得裏面透著一些不懷好意。

“臣遵令。”

那根手指按著他手背,淡淡的溫度力道從那一塊傳遍整條手臂,夏寒青紅著臉走了一子。

棋盤很快陷入僵局,夏寒青行軍越來越慢,一擡眼對上一幅笑意正濃的眼睛,蕭則緒似笑非笑地看過來,夏寒青立馬又垂下了頭,走出一子。

“將軍,承讓了。”

蕭則緒啪地一聲利落地吃掉夏寒青那一子。

“臣認罰,殿下要怎麽罰?”

夏寒青乖乖盤腿坐著,表情極為認真,好似是在說什麽天大的事。

蕭則緒托腮想了許久,突然捏了一塊旁邊的糕點,指了指他,“脫一件吧。”

“啊?”夏寒青似是沒聽清似的。

脫一件?脫什麽?

“脫吧。”

他指尖彈了彈糕點屑,拿帕子擦著指尖,動作賞心悅目,只是那雙丹鳳眼中帶著狐貍似的狡黠。

夏寒青只能硬著頭皮脫了一件外衣。

然而外衣只是一個開始,蕭則緒的攻勢越發猛烈,一件一件,到最後只剩下一條褲子。

“殿下……”

“不玩了。”

連輸五局,輸的只剩下一條褲子。

“別呀,萬一你馬上就能逆風翻盤呢。”蕭則緒漸漸誘導,甚至眼底閃過一抹笑意,很快他故意輸了一子。

“將軍贏了一子。”

眼看著夏寒青情緒重新高漲起來,蕭則緒淡定地脫掉外衣。

“將軍又贏了?”

蕭則緒笑瞇瞇地勾掉腰帶。

直到露出光潔的上身,夏寒青再落棋時甚至臉色通紅不敢擡頭看一眼。

眼看著蕭則緒也只剩下一條褲子,兩軍對陣也達到了高潮,夏寒青左思右想想不通他這幾局棋到底是怎麽贏的?

“將軍還不落子嗎?”

似笑非笑的聲音如石子落入水潭,啪嗒一聲在夏寒青心頭炸開了一個水花。

他這才終於想通,殿下是故意的!

“臣技不如人,甘願認輸。”

他丟下棋子,死活不再落子。

蕭則緒笑笑,卻越過楚河漢界,拿些夏寒青的棋子替他落下。

“將軍贏了,你打算怎麽處置我呢?”他雙手交叉托著腦袋朝夏寒青眨了眨眼。

夏寒青被他看得面紅耳赤,“臣、臣聽殿下的。”

蕭則緒卻又將問題拋回去笑盈盈道:“孤聽將軍的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夏寒青捏著衣角,聲音都小了許多,“第、第四十二頁。”

“原來將軍喜歡第四十二頁。”

蕭則緒丟下手中的棋子,笑意盈盈。

八月底

鐘泓和權員外等人同平珠赫連咎正式商定簽署了貨幣衡量文書。

同時重新擬定並發布商戶稅收的新款條例,設定起征點,超出起征點部分根據收入按照百分點層次征收。

九月上旬

蕭承允負責的錢莊建成正式投入使用,燕雲京內多了許多來往的平珠商人,蕭則緒責令加大京城內防護安全。

九月中旬

新的一輪科舉順利開啟。

京內才子佳人,客棧爆滿,甚至來來往往帶著幕離的女子也多了許多。

蕭則緒連著幾天都沒睡好,一閉眼腦子裏全是科舉的事,半夜又驚醒,披著外衣坐在書案前,反覆思索著有沒有漏缺的地方。

終於到了進考場的這一天,蕭則緒一早就坐在考場對面的桂月樓,挑了最好的位置。

對面坐著一位白衣女子,神色從容淡然地喝著茶,相較於她的淡定,旁邊的夏寒青顯然不太淡定。

蕭則緒看著夏寒青不停地喝水,視線在下面掃來掃去,又不斷地擦汗。

“你看著怎麽跟自個要進考場一樣?”

“臣是擔心會出亂子,殿下為了此事已經許久沒有安心睡了。”

夏寒青有時會留在宮裏,看著蕭則緒半夜翻身起來點燈,他看著心疼。

“安心。”

蕭則緒笑笑,也不知是在安慰夏寒青還是在安慰自己。

外頭男子正有序進場,照樣是脫衣檢查,女子則被領到裏頭由嬤嬤親自檢查。

為了防止岔子,蕭則緒還將夏老夫人親自請了出來,有陛下親封的一品國公夫人鎮守,想來那些人也不敢做什麽手腳。

夏老夫人年輕時也是英姿豪爽,對蕭則緒此舉十分支持,當即便換了朝廷命婦服進了內堂。

“茵茵,時間不早了,你該進去了,好好考,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
“嗯。”

茵茵起身下了樓。

蕭則緒站在窗前一直看著茵茵進去才罷休,正要倒茶時便見考場外多了幾頂轎子。

為首的女子穿著一件鵝黃青衫,姿態得體,嚴厲板正,只吩咐車夫在外等著便擡腳進去了。

“這位範小姐可真是個美人啊。”

他不由得讚嘆一聲,範幼薇是骨子裏自帶清冷高傲,一身書卷氣,有些古板,是難得的冷美人。

而言茵茵的文靜卻是浮於表面,骨子裏流的全是黑水。

想當年言茵茵和範幼薇並稱京城雙姝,言家出事後,範幼薇便獨自占了第一才女的稱號。

這兩個人也算是知己,惺惺相惜,希望範幼薇不會認出茵茵來。

“確實很美。”

夏寒青突然冷不丁地插了一句。

蕭則緒喝茶的手一頓,唇角微勾,“那位好像是趙懷趙大人的長女,好像是叫……趙丹雪,英姿颯爽,真是好名字。”

夏寒青捏著杯子,背上青筋凸起,臉色極冷。

“後面的好像程芳程大人的小姨子,王家小姐嬌俏可愛。”

啪地一聲,夏寒青撂下杯子,臉色鐵黑,“臣酒醉不適,出去透透風。”

酒?

蕭則緒看了眼面前的茶壺,哪裏來的酒?

“回來,不許去。此處危險,你要貼身保護孤。”

夏寒青只能又坐了回來。

蕭則緒還在繼續打量著後面來的姑娘們,“哎?這王大人的兒媳婦也來了?我記得他的兒媳婦先前和你議過親吧?”

夏寒青一僵,繃直了臉。

“臣記不清了,過去之事,殿下不必再談。”

“那你是真沒有好福氣,這麽漂亮的姑娘。”

蕭則緒惋惜般地搖了搖頭,正欲拿塊點心,面前突然被人擋住了光。

夏寒青直楞楞地站在他面前,俯身捧著他的臉,嚴嚴實實擋住了他朝窗外看去的視線,黝黑的眸子如寒潭之水註視過來。

“殿下不要再看她們了,臣會吃醋的。”

蕭則緒終於忍不住笑起來了。

“我還以為你會一直憋下去。”

“臣非聖人。”

夏寒青冷哼一聲硬是從齒縫間擠出四個字,後知後覺他忽然反應過來,“殿下故意的?”

蕭則緒輕抿了一口茶。

夏寒青氣得又坐了回去,沒再說話。

“別生氣啦,吃塊糕點?”

蕭則緒捏著一塊荷花酥朝夏寒青嘴邊送去,夏寒青張嘴要咬,蕭則緒突然手一縮,夏寒青咬了個空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

寂靜的茶樓內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。“夏將軍,你真可愛。”

“殿下不要笑了。”

夏寒青臉色漲紅。

殿下小小年紀怎麽慣會騙人?

蕭則緒依舊俯在窗臺上悶笑出聲,直到看到夏寒青繃著臉坐得筆直,忙遞過去一塊點心。

“我錯了,我錯了好不好?將軍別生氣了?”

“臣不敢。”

蕭則緒聽著連這三個字都是帶著怨念的,“那第四十二頁?”

也不知夏寒青為何這般喜歡第四十二頁。

夏寒青這下耳根子都成了赤紅,“殿下!白天不要說這等渾話。”

蕭則緒笑得肩膀上青絲都在顫抖,卻又不得不憋著笑,萬一將軍惱了,晚上不偷摸進宮怎麽辦?

他這幾天在宮裏頭住,夏寒青又不好意思白天留在後宮,只能晚上等天黑人少時卡著宮禁的時辰偷摸進宮,白天上朝前再偷摸出宮。

分明是正經的夫妻。

偏跟那偷情似的……

蕭則緒提過兩次,讓他直接搬進來,夏寒青卻嚇得說什麽“臣不可胡魅惑主”“不做妖妃”之言的。

“好啦,好啦,我不是在看她們,是在數人數,雖開放了不限性別,但來的大多數是官員富商之女。”

他轉而輕嘆一聲,“貧困家的父母們,連兒子讀書都供不起,更別提女兒,她們恐怕連個字都不認得。”

開設學堂十分必要,只是缺少銀錢。如今國內空殼子一個,他還需要時間。

“殿下說的是,尋常人家重兒輕女,女子能讀書的實屬少數。”

“一步一步來吧。”

蕭則緒轉頭望向窗外,正好借這些貴女打通女子入仕這條路。

那些老臣家的姑娘們若是中了舉,想必他們是恨不得大擺宴席,也不會再當朝反對。

正想著,蕭則緒被下面一陣吵鬧聲吵得回過神來。

擡頭望去,下首是一對老夫妻正在拉扯一個粗布衣衫的姑娘。

“你不能去啊,王家的公子已經下了聘,說你要是敢違背三從四德參加這什麽科舉就退婚。”

“平兒,你就當可憐可憐你爹娘昂,人家送了五十兩的聘禮啊,爹娘起早貪黑把你養這麽大,你卻偏要學人家參加科舉,娘從小教你的都忘了?”

簡平身上的衣裳都洗的有些發白,卻依舊幹幹凈凈,肩膀上扛著一個打了補丁的包袱,被他們拉扯的包袱都險些掉了。

“爹,娘,殿下仁德,放開女子入仕,若是此番女兒高中難道不比嫁入王家更好嗎?”

她聲音清脆,說的鏗鏘有力。

看得出來是一位堅毅的女子。

那黑臉的中年漢子聽了她這話當即便啐了一口痰在地上,“呸!什麽仁德,都是狗屁,他們就是一時興起,你要是真參加了這什麽科舉,就別認我這個爹,我丟不起這個人。”

“是啊,平平,你要是參加了科舉,以後可還怎麽嫁人啊,哪個人家願意娶你啊,三從四德你都吃到狗肚子裏去了。”

簡平被他們拖拽地沒有辦法。

最後只能撲騰一聲跪在地上,眼淚不爭氣地落下,“殿下已經廢除三從四德,那些官家小姐不也進去參加科舉了嗎?憑什麽我不能去?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,但是我今日想為自己爭一回。”

她說著在地上磕了三個頭。

“請恕女兒不孝,無論高中與否,女兒都會孝養爹娘。”

“你為什麽非要考這個舉啊?你也沒讀過書,怎麽可能考中啊。”

“是啊,我們就是這種命,安安分分的不好嗎?”

簡平起身,腳步後退,眼底含淚搖了搖頭,“兒不認命,上天生我,不是要我安分守己的,實不相瞞,女兒背著你們在學堂外學了不少東西,多虧東方先生女兒才能有今日。”

周圍已經擠滿了來看熱鬧的人。

她說著便要朝考場沖去,可身後那對夫妻怎會容她過去,那漢子力大無比當下便揪住姑娘的胳膊,要將她拽走。

“姑娘說的好。”

簡平被拽的踉蹌,無力逃脫,卻突然聽到一道清潤的男聲,自上傳來,她順勢望去,便見對面桂月樓上站著一位紅衣公子,手持一把折扇。

那公子直接腳踩窗臺便跳了下來,宛若天神,穩穩落地。

“殿……公子。”

夏寒青見他跳窗,只得緊跟其後。

蕭則緒一把握住那漢子的手腕,稍稍用力,那漢子便被他捏的手骨鉆疼,只能放開了簡平。

“姑娘,速去考試吧,快要開場了。”

“爹!公子你……”

簡平有些猶豫。

“我不會傷害你的父親。”

簡平這才朝蕭則緒一拱手抱著包袱急匆匆地跑進了考場內,接受檢查,又匆匆進去落座。

那漢子眼睜睜地女兒跑走了,當下便將怒火全灑在了蕭則緒身上,他揮拳便要打開,只是還沒接近蕭則緒,便被另一只手捏住手腕。

“當街動手,按律該打板子。”

夏寒青眸色寒冷,厲聲冷喝。

“你……你們……你們為什麽非要害我的女兒啊,她這樣以後可怎麽嫁人啊,哪個夫家願意要她。”

簡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直拿帕子擦眼淚。

“伯母,您的女兒有此志氣,她走到哪裏都不會差的,您應該慶幸她擺脫了和你一樣的命運。”

“命……”

簡母擦默默留著眼淚,“我們就是這種窮人的命,她這輩子也就只能跟我一樣,我們這種窮溝溝裏出來的人還能有什麽出息?”

“所以科舉給了她們機會,即便不中,也能開闊眼界,您或許應該試著相信她,何況那等因為她參加過科舉便悔婚的人家恐怕也不是什麽好去處。”

他知道現在很多人接受不了,根深蒂固的思想只能逐步教化,急不得。

蕭則緒陪著他們在外面坐了一會兒,也不知道有沒有勸成功,好在那姑娘是成功進去了。

科考九日,好在沒出什麽簍子。

蕭則緒閑著沒事便在考場轉悠,往女子考場也溜達了一圈,大多數女子在家只學過一些四書五經,對於策論理解很少。

科舉結束那日他來接茵茵,又在外面碰到了那位簡平姑娘,她看起來比那日更堅定了許多。

“姑娘,考的如何啊?”

簡平一楞,見是那日幫她的公子連忙行禮道:“那日多謝公子,我才能進去考試,題目挺簡單的,敢問公子姓名?日後也好報答一二。”

蕭則緒卻哈哈大笑,折扇唰地一身展開,“你若是能中,我們還會再見面的。”

他說的沒錯。

若是簡平能中,她便會在金鑾殿上看見他。

蕭則緒接了茵茵,在外頭吃了飯,聽茵茵講了這幾日的事情,才將她送回去。

考試後便是準備閱卷。

卷子是封著名字,打亂了許多次,又交由禮部,是蕭則緒親自挑了清正廉明的官員來判卷,所有與參與科考人員有過九族以內親緣的不得參與閱卷。

十月中下旬

所有卷子全部檢閱完成。

由禮部挑選出前二十名送到了蕭則緒手中。

蕭則緒挨個翻了翻卷子,寫的都不錯,也在意料之中,中選的二十人中只有三名女子,也算是正常數據。

第一名是一位叫柳春山的學子,字寫得漂亮,文章也漂亮,論點清晰,間接獨到,難怪被拔為第一。

“殿下!早些睡吧。”

夏寒青收拾好床鋪,脫了外衣,一擡眼蕭則緒還點著燈在看今年的卷子。

“殿下?”

夏寒青走過去,見他看的出神。

“你先睡吧,我將這些卷子再看一遍。”蕭則緒拿著剪刀要去剪分叉的燈芯。

夏寒青給他披了件防風的外衣,率先從他手中奪過剪子,吹了燈,空間沈寂了下來,頓時陷入一片黑暗。

“別鬧,馬上就要看完了。”

蕭則緒要喚福樂再將燈重新點著。

“殿下,你若是病了,想做什麽都做不成了。”

黑暗中夏寒青黝黑的眸子卻格外明亮,見蕭則緒沒反應他直接站起身來攬過蕭則緒的腰,將人抱起來朝床邊走過去。

“夏寒青!放我下來!”

蕭則緒心裏頭還想著那一疊卷子,但眼皮又實在沈重,渾身疲累,倒在夏寒青懷裏竟然有一刻放松。

夏寒青幫他脫了鞋子,除了衣裳,拿被子裹緊,自己也爬上去將人死死抱住。

“臣明日向殿下請罪,殿下快睡吧,公務是處理不完的。”

蕭則緒嘆了口氣,最後還是放棄了那一疊卷子,“你說的對,是我操之過急了。”

他緩緩閉上眼睛,將手搭在夏寒青腰上,昏昏沈沈,半夢半醒。

嗯?夏寒青怎麽好像胖了些?

蕭則緒伸手在夏寒青腰上摸索片刻,捏了捏軟肉,是多長了些肉,不過他也喜歡。

“殿下,快睡吧,別亂摸了。”

耳邊突然響起夏寒青微啞的聲音,蕭則緒亂動的手被人抓住,驟然抓緊。

他訕笑一聲,有種做壞事被抓住的感覺。

盡快轉移了話題,“你猜猜茵茵第幾名?”

“第一?”

“不對。”

“那第二?”

“也不對。”

“第三嗎?”

“猜對啦。”

蕭則緒將手抽出來,又捏了捏夏寒青腰上的肉,越發覺得好玩。

“殿下,別捏了。”

夏寒青被他捏的恨不得下去打個地鋪睡,只能再度抓住那只手,輕輕嘆了口氣,“快睡吧。”

“你最近……”

蕭則緒正想問是不是胖了,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。

依照夏寒青的心思,他若是問出這句,搞不好夏寒青要以為自己嫌棄了他。

“最近有什麽不舒服的嗎?”

蕭則緒改了句。

“臣近日安好,就是好像吃的多了些,臣好像胖了。”

夏寒青說著有些低落,他自己也捏了捏小腹上的肉,怎會如此呢?

“沒胖,是你的錯覺。”

蕭則緒終於閉上眼,繞開這個話題。這幾日商會錢莊和科舉的事忙得他團團轉。

夏寒青躺好,決定明日開始還是多鍛煉一二,將這些肉甩掉才是正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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